动荡 | 巴基斯坦放松管控的小麦
最近，巴基斯坦国内小麦市场再次陷入各方争议的漩涡。导火索是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要求削减补贴的压力下，巴联邦政府今年放松了对小麦的管控措施——取消了小麦最低支持价格、国家不再收购农民小麦。巴省级政府也发生了转变。旁遮普省率先改革，取消了该省小麦的省内、外运输限制。具体而言，农户可以不受限制地跨省份运输小麦，这使他们能够将农产品卖到利润最高的市场。私营部门首次被允许采购小麦。过往，巴基斯坦一直对小麦市场实行管制，旨在通过维持战略储备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向面粉厂投放缓冲库存以稳定小麦市场；在扣除农业投入成本后，保证农民获得最低回报，从而使他们继续种植小麦。比如，支持价格。设定支持价格并从农民手中采购小麦这一理念本身并没有错，许多国家都成功实施了类似政策。
但问题在于，巴基斯坦政府无法制定可持续的小麦支持价格政策——支持价格有时高于国际价格，但有时则低于国际价格。而当高于国际小麦价格时，由于巴政府的采购体系繁琐、效率低下且腐败丛生，小农户并未受益，他们不得不以低于支持价格的价格在公开市场上出售小麦。在国际价格高企时，又会出现限制小麦在不同地区的流通，或强行从农民家征收小麦的情况。无论支持价格如何设定，巴基斯坦政府的债务压力都越发严重，因为这种采购行为的资金是通过高息商业银行贷款完成的，政府延迟偿还贷款的情况使问题更加严重。以旁遮普省为例，2023年6月未偿还债务激增至6800亿卢比，2023-2024年度的年利息支出达到1100亿卢比。再加上储存成本、损耗和浪费，采购成本比支持（采购）价格高出20-30%。收购小麦上，以往，巴基斯坦农业仓储与服务公司（PASSCO）以及各省级粮食部门等国家机构负责小麦收购。2020年，PASSCO的目标是收购180万公吨小麦，但实际仅收购了117公吨。2022年，它比目标少了近50万公吨。2023年，目标是收购180万公吨，而实际收购量仅为113万公吨。这些反复出现的收购缺口使得大量剩余小麦未能进入政府储备体系的安全保障范围，落入了投机商人和私人囤积者的手中，这一漏洞不断削弱着该国应对供应冲击的能力。俾路支省曾称，旁遮普省和信德省禁止小麦跨地区运输影响了其省内的小麦供应。2023年，信德省政府曾解除小麦跨区运输禁令，但对运输量和面粉厂的采购量进行了限制。该省政府限制每家面粉厂小麦日供应量，并表示是为了通过抑制小麦囤积来有效控制价格。信德省的面粉厂则表示卡拉奇因小麦供应受限面临粮食短缺，若限制不解除，面粉价格会大幅上涨，甚至会导致更多面粉厂关闭。
没有零售商按照政府管控的价格出售商品。信德省的面粉厂因市场小麦价格飙升为由，将面粉价格擅自提高了近四分之一。
当小麦面粉市场出现危机时，就能看到这样一种局面：联邦政府、反对党、各省政府、面粉厂间互相指责。最终买不到面粉的是众多普通民众。民众则不得不购买补贴面粉，连续数小时排队，甚至发生冲突。2024年末，在IMF要求削减补贴的压力下，巴基斯坦政府开始逐步取消小麦最低支持价格（MSP）机制。巴联邦政府及旁遮普和信德省政府也宣布在今年一季度不再参与市场收购。旁遮普省首席部长玛丽娅姆・纳瓦兹・谢里夫表示：“有了从旁遮普自由运输小麦的许可，农户如今将能够收获其全部劳动价值。”
在这项新政策下，小麦采购将首次由私营部门而非政府负责，这在旁遮普省历史上尚属首次。此举旨在鼓励买家之间的竞争，提升收购价格，并为农户拓宽市场渠道。
政府官员表示，放松管制是促进农业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政府对农户在本季实现创纪录的小麦产量表示赞扬。
尽管这些措施被视为放松监管的积极举措，但农民团体认为，如果没有官方公布的支持价格，他们仍易受市场操纵，难以获得合理收益。
随着政府不再进行采购，在收获高峰期，小麦价格很可能大幅下跌，这将严重影响小农户。在820万农户中，小农户占比超过90%。私人企业操纵小麦市场牟利的担忧浮现。囤积者和投机商抓住收获后这一时机大量收购小麦，将其储存起来，直到价格大幅上涨。这就造成了人为的粮食短缺，推动价格飙升，并加剧了更广泛的通货膨胀螺旋式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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